离开小湖，天色就有点变，闷热一天，大概是暴雨的前兆，我们在大湖边，看着云层层层堆积上来，云间就有闪电和闪电之间天光闪闪，远处只有一点空间是有光线的明亮，但是云也不厚不黑，仿佛积聚着力量要下雨，而力量并没有太强。
在湖边感受一阵凉风，我们一家开去冲凉的地方。分别进了各自的冲凉房，我碰上其他几个同来的朋友，等我收拾完毕，出门时天已经是大变了。乌云满天，狂风乱舞，树林里被天色照映出一派疯狂的奇怪的黑黄色泽，小猪从他的门口出来，吓得赶紧上车叫我陪他，我们钻进车门不久，雨就带着冰雹稀里哗啦地泼了下来。
等某人出来，雨是瓢泼而来，我接上没有开车过来的朋友，一起回去露营地，下来我们就奔去帐篷。朋友进了隔壁的帐篷，就惊叫，进水了进水了！果然，他们帐篷顶的挡风棚被大风刮倒一边，雨水就顺着棚顶流进里面，把几床睡袋给打湿了。我们的帐篷还经受住了考验，只是在没有关上的窗口漏进雨水，我赶着用纸巾搽干净，一时很是忙乱，雨仍在下着，风还在刮着，外面车声人声不断，等雨住风停后出来，原来隔壁不是唯一的受灾户。再隔壁两家的帐篷也进了水，睡袋床垫都是湿漉漉的一片。
这时风停雨静，大家出来交流刚才的惊险和受损情况，只有这三家的有损失，其他的帐篷都经受了考验。我们生起篝火，大家帮忙，围着炉火烤睡袋。睡袋外面是防风放水的尼龙布，经不起火星，翻过面来时绒布，于是用这面对着炉火，站了七八个人，举着四个睡袋，边说边烤，后面来人就坐下，给我们递水切西瓜，因为对着烤火很是舌干口燥。一会儿烤出了水汽，又换下一个睡袋，很快就烤得差不多了，小孩子们自去他们篝火那里烤火玩耍。一个人就提议照个相留念，照着抬头看天，嗯，这云很好看，我抬头一看，天边一层一层的好像圆形的蛋糕似的一圈圈地展开的云，慢慢地向我们的方向过来。下一分钟，就听见风声大起，云色阴沉，有一种电影里灾难在即的紧张气氛，大家放了手，都往自己车里跑，我追过小草地，拼命地喊，小猪，小猪，小猪你在哪儿？
他已经回到车里，我赶回去，在后座和他挤在一起，爸爸在驾驶座上，大雨夹着冰雹带着狂风就呼啸而来。雨点很快就把车窗遮掩得看不清任何外面的事物，隐隐会听到露营地里有声音，在昏暗中看到隔壁的帐篷边蹲了两个人在拉住帐篷的一角，我们的帐篷在风中疯狂地舞蹈着，扭折弯曲，很怪异但是很柔美，没有风的强劲，也没有雨的冲动，我们座下的重型SUV大车也能感到风的动力，有一些两边轻轻的摇动。
高大的小猪这时候是真正的小猪，所有的孩子气的恐惧在这一瞬间全部被记起了，不停地问，会是龙卷风？会吹龙卷风吗？爱德蒙顿有过龙卷风的历史，因为宽阔平敞的地貌，没有山脉阻挡风的加速和龙卷风的形成。可是这会儿会吗？天上雷鸣电闪，车内我们开着收音机，试图寻找一些信息。找来找去都是周末晚上的音乐广播，好容易有一个台停了，两个播音员开始播报，屋顶在飞，树在倒，哇，真是奇观，大家如果可能不要出门上路。那已经在外的呢？播音员下面换成了欢快的西班牙语，我们面面相觑，换台再换，还是没有消息。某人想起他的黑莓手机，开始谷歌网上消息。嗯，十一点，巨大暴雨，十二点，巨大暴雨，一点，阵雨，两点，阵雨，三点，多云……没有龙卷风警报？没有。这时我们有些恢复常态，脑筋好用了，对了，龙卷风需要热量，一般是在正午或下午时分形成施虐，半夜温度不高，应该不会有风险。这时雨开始转小，有人一辆车一辆车来找双胞胎的妈妈，不一会儿就听见妈妈高声说，哟，记得妈妈呀，不是老说讨厌妈妈吗？
我们俩看看，小猪说妈妈陪，我陪我陪，我们钻进帐篷，抱住小猪就睡觉。小猪一边说害怕，一边呼呼开始大睡。某人说他在车里过夜，我没有精力回答，由他吧。他开车到露营管理处去询问，回来说，很多地方在割树，很多树刮倒了。一会儿，一个朋友过来一家一家地通知，那边的帐篷边上有一棵树被吹倒了，希望大家睡到车里去，我们小猪惊醒说，怎么啦怎么啦，我劝他没事，他马上就又呼呼睡着了。过了不知多久，某人也进来了，雨停了。
早上起来，大家都是面目浮肿，睡意很浓，但是收拾了吃早饭，开始收营。顺便看看大家的损失……和自然接触，是人类返璞归真，或者说，吃饱了撑的行动，但是，大自然并不因为你抱着亲近之心就对你如何的亲热，自然按着自然的法则运行，风云雨晴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。早起的景象，和听到公园管理人员的介绍，让人不由得后怕。前一晚，很多枯死或已经不太健康的树就被风吹到许多，还算幸运，我们这个营地没有受到重大损失，睡车里和帐篷进雨，都是可以接受的亲近自然的成本。被树木砸坏的宿营车，需要电锯来清理后才能开走，我们出公园时，工程车拦住大家的车队，因为有一条电线被刮倒，地上可能不安全要求大家改道。不过，露营这么多次，被雨淋风吹不是第一次，担心到夜半不敢进帐篷是第一次，我那么糊涂地进去了，如果周围有一棵树……反正不去想了，下回出门搭帐篷要看看周围有没有大树，是不是在风口，多经一事吧，也算难得的经验。那几家人回家又要买新的帐篷，在营地里就到处观察一遍。还好，没有人打退堂鼓，还有的露营还会见到这些朋友们。
这是头一天的两个帐篷及帐篷间休息室
这个帐篷吹垮了
这个帐篷压塌了
好像风景这边独好。我们三个帐篷的人没心没肺地睡了一夜帐篷收拾了回家，我和某人又是一人一车，出得公园门，这头大野牛不受惊吓地悠哉吃草，不远处有一大群野牛，在草地上自在地享受凉爽晴朗的早晨。从这里出发到回家，中间停留在爱德蒙顿和卡尔加里之间的红鹿市（Red Deer)午餐小休。路上车上的乘客都多多少少休息一会儿，我看着路上的风景和来往的车辆，一路开回来。最最印象深刻的是缓慢的上升，和路上偶尔出现的两边黄黄的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地，在蓝天白云之下的美丽。车行而去，飞快地离开一个城市，到另外一个城市，在夏日艳阳下回到芬芳的白花香氛中。以后就是卸车，收拾，飞快把所有的东西收藏起来的繁琐，洗洗涮涮，吃晚饭，下载相片，到了夜半才休息，第二天早起上班前，也是被人暴打一顿地糊涂。今年还有一次露营，那是两周后……
野牛
No comments:
Post a Comment